柔和的烛光在微凉的夜风中摇晃，些微的暖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微不足道。
幸好修真界的气候四季宜人，即便是敞开着露台，吹进来的风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。
小桌上有两人份的碗碟木筷，有只剩下汁水的小碟，还有一壶放凉了的酒。
明离敞开着胸前的衣襟，任由夜风钻进衣服的空隙里，带走因为酒精催发的热量。
他的怀里是一名娇俏动人的狐族少女，一头披散的秀发是灰白色的，发质却还保留着少女应有的光泽和柔顺，脑壳上一对毛茸茸的狐耳朵，耳尖在空气中一颤一颤，灵动活泼。她的瞳眸是标准的血红色，要是明离现在割开自己的手腕，流出来的液体颜色就和少女的一模一样。
当然，兽耳娘怎么可以没有大尾巴，明离已经花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来充分感受她的蓬松柔软，他现在手心里还残留着那种美妙的感觉。
落霞楼，修真界里最有名的喝花酒的地方，这里的姑娘都很特别，因为她们不是人类，而是从白塔第九层幻境来的灵狐一族。
墨韵儿靠着明离的胸膛，空灵的桃花眼似要摆脱睡意一样突然睁大，却又很快眯成一道缝隙，估计再过个几分钟就要沉沉睡去了，颜色鲜艳的华服略显凌乱，宽松得明显不适合墨韵儿，衣襟滑落到上臂，露出大片如凝脂般柔软绵弹的雪白肌肤。
窗外是夜色笼罩下的孤雁城，但明离没有看着城，他看着更远的地方：“韵儿，要听我讲个故事吗？”
墨韵儿已经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，小脑袋摇摇晃晃的，但她还是微微睁开了眼，迷迷糊糊地说了声好。
“从前有一个书生想要考取功名，他认为圣贤之书必须远离市井，因此让人在某个偏僻山村修了座草屋挖了个墨池，专心读书。”
“有一天夜里，他从草屋里走出来，却发现墨池里面有个雪白的背影。书生觉得自己遇到了天上的仙女，联想到某个故事，就想看看边上有没有仙女的衣服，指不定以后就能娶到这位仙女做妻子。”
墨韵儿云里雾里地听着，心想这书生是不是想吃桃子了。
“……书生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衣服，眼珠子就重新定在仙女身上，忽然发现仙女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身，正惊讶地看着他，说‘你能看见我’？”
原来是鬼故事啊……
墨韵儿忽然有点失望。
“一眨眼，那位仙女忽然就站在书生的面前，身上还穿着一整套素白的衣裙。她对书生说，自己其实是修真者，路过看到这里有一片清池，所以设下了结界，打算在这泡个澡，没想到书生还能看见她。仙女认为书生拥有万中无一的修行天资，称自己是某个仙门的宗主，想要将书生收为弟子。”
“但书生拒绝了。”
墨韵儿忽然睁大了眼，脱口而出：“为什喵？”
“喵？”
墨韵儿娇小精致的脸蛋微微泛红，连忙低头。
明离笑了笑，继续说：“也没为什么，就是想着先考个功名光宗耀祖，再考虑修仙的事，结果那一年，书生落榜了。他回到那栋草屋，发现仙女早就在那里等着自己。仙女说，她喜欢墨水的味道，他身上有她喜欢的味道，所以她和他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的。”
“书生跟着仙女回到仙山，他的修行天赋果然百年难遇，比他入门早了十年二十年的师兄师姐，书生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追上了他们。书生在仙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充实，师父对他格外关照，和同门的关系也很好，书生很快成长为一名强大的修真者。”
“就在仙女将书生带回宗门的第四年，仙女忽然闭了死关，她在距离登仙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渡劫失败，神魂更是被心魔困锁，形同死亡。书生不愿意看着师尊就这么死去，他踏遍万里山河寻找救活师尊的办法，最终竟然让他找到了一个逆转生死的奇门异术——以百万生灵之血，换一人之永生。”
也不知是因为夜风清寒还是明离的话语，墨韵年打了个寒战：“可是妈妈说过，狐死不能复生，人也一样。”
明离点头：“那时候除了书生，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，但书生听不进他们的话，他只想要师尊活下去，所以他偷偷带走了师尊的仙体……”
“书生的师兄师姐们难道没有发现吗？”
“当然发现了，所以书生不得已把他们都打得只剩下一口气，再带着师尊离开。”
墨韵儿不知道该吐槽哪里，只能说：“后来呢？”
“后来，修真界正道一方得知此事，联合起来打算阻止书生的计划，而书生则是带着师尊的仙体远赴北荒，将血仙教的教主杀死，自己取而代之统领了血仙教，与正道一方开启持续了十三年的战争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这故事的结局是书生死了。”
“你猜错了，结局是书生赢了，他最后将包括血仙教在内的所有人血祭，成功打乱了天地法则……”
“那仙女复活了？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明离看着远方黑沉沉的地平线，瞳眸一如那片灰暗的天空。
“就这样没了？”
“没了。”
“意外的，没意思……”墨韵儿失落之余，上下眼皮又开始卿卿我我。
“从朋友那里听来的，就当作是睡前故事好了！”
明离刚刚说完，低头一看，墨韵儿已经熟睡了过去，毛茸茸的狐尾从他的大腿绕过去，只有尾部那一尖尖微微摆动。
给墨韵儿重新整理了下鲜艳宽松的衣物，又给她盖上一张毛毯，明离重新抬头，看着远方微微泛青的天际线，
故事还有后续，在禁术施展之后，书生没有看到师尊复活的景象，他莫名其妙转生到一个陌生的世界，浑浑噩噩地接受名为义务教育的选拔，考进一所还算可以的重点大学，选了个看起来前景不错的专业，毕业就收到了offer，喜提996福报，最后因为连续两个星期的通宵加班吐血身亡。
真是平淡而枯燥的人生。
所以，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又回来了，而且这修真界怎么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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